沙威到达

军官:
街垒里的人,你们都听着
没有人会来帮助你们战斗
你们孤独无援
你们没有战友
放下枪投降,否则是死路一条!
安灼拉:
去他的警告,都是一派胡言
人民必将起来奋战
学生:
去他的警告,都是一派胡言
人民必将起来奋战

(沙威攀越街垒)

沙威:
朋友们听我说
我履行了诺言
我走进他们的队伍
他们的人数我一清二楚
我会将所知一一转告

最好提高警惕,
他们军力充裕
我们处在危险境地
要运用所有的聪明机智
才能将他们击败。

安灼拉:
保持信心!
只要知道他们怎样调动
他们的计谋足可击破
人民自有一套战斗方法
将他们的力量胜过

沙威:
我偷听到他们的计划
今晚不会有任何进攻
他们要先耗尽我们的粮食
再适时发动攻势
集中兵力
从右侧向我们攻击。

英文歌词:Javert’s Arriv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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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儿也有大用处:小小人儿

伽弗洛什:

撒谎!
晚上好啊,警官先生。
亲爱的,今晚天气真是好。
和他是老相识了,朋友们,
他的大名就是沙威警官。
所以,他的话一句也别信
因为没有半句是真的。
现在你们可以看到
小人儿也有大用处。

我们小人儿清楚,
我们小人儿打仗,
看起来容易对付,
牙齿可是锋利非常。
不要以为小狗儿好惹,
就去踢上几脚;
我们要比二十支军队还厉害,
而且决不逃跑。
要是小狗儿已经长大,
你最好找个地方逃。

英文歌词:Little People

每次我在CSR里跳过Gavroche之死的时候,我就想,Enjolras在命令“女人和孩子的父亲”离开街垒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孩子”也包括在内呢?大概他是想起这首歌了吧。(补:后来看到视频之后发现,原来那时大家是把Gavroche抬走了的,只是他自己又跑了回来。)

So never kick a dog
Because he’s just a pup
We’ll fight like twenty armies
And we won’t give up

看来,威严的Enjolras也不敢在他屁股上来一脚把他踢出去呢。想起小说里,伽弗洛什向叫他“野孩子”的安灼拉回敬“毛头小伙子”的时候,就觉得好笑,一贯严肃的安灼拉,也有哭笑不得的时候。

可惜英文版里这段太短了,不像法语版那么有趣。法语概念版里的La Faute A Voltaire,用了小说里的歌谣,加上活泼的口哨,好玩极了。

火光不灭:终曲

合唱:
你可听见人民在歌唱?
在黑夜的迷谷中流浪?
这是向光明登攀的
人民的歌声在回响。

那一点不灭的火光,
把这悲惨世界照亮。
最黑暗的夜晚也将结束
随着那升起的朝阳。

他们将自由地重生
在那上帝的花园中
他们将努力耕种,
他们将远离刀锋。
枷锁终会摆脱,
人人各享光荣。

你可会投身我们的战斗?
勇敢的人,你可会和我们同一战线?
在街垒的那一边
那渴望已久的世界,你可看见?
你可听到人民在歌唱?
啊,你可听到那鼓声在远方?
那就是未来,与他们同在,
随明天到来。

你可会参加我们的战斗?
勇敢的人,你可会和我们同一战线?
在街垒的那一边
那渴望已久的世界,你可看见?
你可听到人民在歌唱?
啊,你可听到那鼓声在远方?
那就是未来,与他们同在,
随明天到来。

英文歌词:Finale

这段尾声,是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的再现。慷慨激昂的旋律在此变得宁静而庄严,随着合唱歌声自远而近,从微弱变得清晰而坚定,生者与死者在舞台上重聚,唱出永恒的希望。全剧在辉煌的大合唱中落幕。

本来,这是一个光明的结尾,死者得到安慰,生者看到希望,我却无端地听到了最深的悲伤。

还记得那个假日的下午,对照着歌词听《Les Miserables》,所有令人心酸落泪之处,似乎都在多次聆听之后有了免疫力,却毫无预兆地在这乐观主义的尾声里泪流满面。全因这两句歌词:

They will live again in freedom        他们将自由地重生
In the garden of the Lord.          在那上帝的花园中

在我听来,这给人以希望与安慰的词句摧毁了一切希望。那些牺牲了的人们,要的并不是在上帝花园中的自由重生,而是尘世间大众的自由与幸福。如果能让悲惨世界中的人们在俗世间得到自由与幸福,而要他们自己堕入最黑暗的地狱,恐怕他们也是乐意交换的吧。如今,他们可会感到快乐?

或许,承诺里的永生并不仅仅针对牺牲者,而是给予所有善良而受苦的灵魂,但是,将希望交给上帝,虽然未必虚妄,却是隔绝了现实的希望——如果对生前的自由幸福仍有希冀,又何需给他们一个死后的承诺?

也许这确是事实,尘世间的乌托邦不过是美好的梦想。也许我终是世俗之人,无法在宗教中得到安慰。但即使如此,这个尾声还是给我们这些在尘世中挣扎的人以希望——

For 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        那一点不灭的火光,
There is a flame that never dies.       把这悲惨世界照亮。

而我亦可以听到人民的歌声,听到远方的鼓声,我知道有人在奋斗。
这就足够了。

那面滑落的红旗:最后一战

军官(内场):
街垒中人你们仔细听
巴黎人仍沉睡未醒。
毫无希望,
毫无生机,
为何将生命抛弃?

安灼拉:
我们死亡,也要直面敌手
我们的生命要以鲜血交换。

公白飞:
让他们付出高昂的代价

古费拉克:
让他们为每个人偿还。

安灼拉:
让他人起来
代我们战斗
直到全世界自由!

(持续密集的枪声。马吕斯被打中。安灼拉牺牲在街垒的最高处。除受伤昏迷的马吕斯和冉阿让之外,街垒中所有人都牺牲了。冉阿让发现马吕斯还活着,背着他走进阴沟,试图逃生。

沙威攀越街垒,寻找冉阿让的尸体,没有找到。他想到冉阿让一定进了阴沟,于是去他必经的出口等候。)

英文歌词:The Final Battle

最后一战,唱词很少,而更多的是管弦乐下的战斗场景。

开头,管弦乐奏出“街垒”主题,一段长长的沉默,战士们向Gavroche致以最后哀悼。

接下来,是军官的“劝降”主题,在之前已经出现过,而当时,Enjolras和他的伙伴,用的是Red and Black的音乐主题回应,充满希望,明朗而高昂。这一次,则是孤独的抵抗,他们却沿用“劝降”的音乐主题作出反击。Enjolras、Combeferre、Courfeyrac的答话仿如鼓点,Enjolras最后的宣言则如同号角,战斗的悲壮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这场惨烈的战斗和牺牲如何在舞台上表现。后来,在一个关于悲惨世界制作的影带里看到了这个片断的演出——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这一幕实在是我不忍注视却又忍不住要注视的。
Enjolras倚在街垒上,抬起头,——“像是一只受惊的狮子把他的鬃毛散成光环”,唱出他最后的诗句——

Let others rise
To take our place
Until the earth is free!

在战斗的音乐主题中,Enjolras转身向上攀登,被击中,身边的朋友拉了他一把。接着,朋友(应该是Marius?)被击中,他回头一看,上到街垒的顶端,解下插在街垒上的红旗,挥动着……
枪声。音乐。
悲壮的旋律到达了高潮,飘扬着的红旗却从Enjolras手中滑落。两声枪响,Enjolras倒下……

过去, 我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最后要让Enjolras在街垒顶上挥舞红旗,是为了向小说中的马白夫先生致敬?是为了给Enjolras营造一个悲壮的牺牲?无论如何,这似乎不是一个好领袖应有的举动。但仔细看过不少演绎的片断之后,渐渐欣赏起这个安排。一方面戏剧效果确实很好,另一方面,在前后短短的几十秒中,我们可以触及到Enjolras复杂的内心世界,理解Enjolras、Marius、Grantaire之间的情谊。
无疑,Enjolras一直是那么热烈地拥抱革命与斗争,也许他也很清楚战争的残酷,很清楚他们要付出的的代价,但当Gavroche这个孩子的死逼到面前时,那段长长的沉默,令人想到,他内心是否涌起一种负疚感。而目睹Marius被击中, 这个他曾经像兄长一般地激励过、安慰过的人,正被自己带入了死地,他便再也无法冷静,毅然决然地冲上街垒,在枪林弹雨中挥舞红旗,既是英勇的战斗激励,也是绝望中的自我牺牲。也许这时,他心中闪过的念头,就像Jean Valjean所唱的那样,If I die, Let me die。但不仅是对Marius,更是对他的所有战友。
虽然小说中Enjolras与Marius似乎只是友好的同路人,在音乐剧中却始终亲如兄弟,从ABC Cafe中的晓以大义,到Night of Anguish中的无言安慰,在战斗前夜,Enjolras将双手放在Marius肩头,劝他好好休息,在Second Attack,Enjolras又伸出双手,将自告奋勇去捡弹药的Marius一把拉回……Marius真是幸福得让人嫉妒,Jean Valjean不是他的父亲,却爱他有如父亲,Enjolras不是他的兄长,却又胜似兄长。
而Grantaire看到Enjolras倒下,也同样按捺不住,冲上街垒,在战斗中倒下。亦正如Dawn of Anguish中所唱的那样,If I die, I die with you。无论是小说中的携手赴难,还是音乐剧中的前赴后继,愤世嫉俗的酒鬼Grantaire的最后旅程,都那么令人动容。

枪声渐疏,舞台旋转,战士从容辗转于枪林弹雨之间,缓缓倒下。
枪声停息,舞台旋转,牺牲的战士一一倒卧在街垒上。
静寂中,一支双簧管,奏起了Bring him home的旋律。
Enjolras仰面躺在那面红旗上。黑暗中,一道白光照下来,雪白的衬衣,金灿灿的马甲,殷红的旗帜,特别引人注目,不远处,是小小的Gavroche的尸体……

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段主题再现。在舞台上,这是一个寂寞凄凉同时又崇高神圣的场景。硝烟散去,为明天而战斗的人们却没有看到曙光。曾经高扬的旗帜,如今静默地低垂,激昂的歌声逝去,伴随着他们的只有这曲Bring Him Home。

没有歌声,没有言词,只有清冷的管乐,只有琴弦在轻轻拨动;没有激愤,没有痛楚,只有平静的哀伤。而在表面的平静之下,有感情的波澜在涌动,渐近高潮之处,包含着一丝难以体察的崇敬。

Bring Him Home,为什么是Bring Him Home呢?不管作者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觉得它是一个暗示——在这里,这无词的歌是一阕安魂曲,给他们寂寞的身影以安慰,向他们高贵的灵魂致以最后的敬意,引领他们走向圣洁的安宁。

(修改于2008.12)

伟大的小灵魂飞逝:伽弗洛什之死

(枪声)
伽弗洛什:
我们小人儿知道
我们小人儿打仗
看起来容易对付
牙齿可是锋利非常。
(他再次被击中)
不要以为小狗儿好惹
就去踢上几脚
我们要比二十支军队还厉害
而且决不逃跑
要是小狗儿已经长大
你最好找好地……
(他死了)

英文歌词:The Death of Gavroche

如果说,Les Miz里有哪一段是我无法忍受的话,那么就是它了。CSR听过许多遍,但几乎每一次,我都没法听Gavroche唱完最后一个音符。我可以注视红旗从Enjolras手中滑落,甚至可以直面他无法瞑目的双眼。但我无法忍受听到Gavroche被子弹击中后惨厉的呼声,无法忍受小Gavroche到最后气若游丝,咬紧牙关唱出来的“Little People”。——那纯粹是受刺激。

法语概念版里的la Mort de Gavroche,由Donnez,Donnez加上La Faute A Voltaire,没有这样的惨痛,却无比悲伤,一如Final Battle之后那种平静的悲伤,但这种悲伤,渗入骨髓。

也许我真是越来越脆弱,受不起刺激,却可以慢慢地,慢慢地被悲哀侵蚀。

弹药问题:第二次进攻

(战斗重新开始)

安灼拉:
我们情势如何,弗以伊?向我报告。
弗以伊:
枪支充足,可是弹药短缺。
马吕斯:
让我走出街垒
外面尸骸满布
我们需要弹药
那是十足的弹药库。
安灼拉:
我绝不允许。代价太大,机会太微!
马吕斯:
对这里每个人都是如此。
冉阿让:
让我去,他不过是个孩子。
我已年老,我无所畏惧。
伽弗洛什:
你的志愿者要身手敏捷,说的就是我!
(伽弗洛什爬上街垒。)

赖格尔:
伽弗洛什快回来,你真大胆!
若李:
谁去把他拉下来,马上,快!
伽弗洛什:
你们看哪,我马上就到了。

英文歌词:The Second Attack

弹药问题,是被围困的人们的头号问题。当初报告有利形势的主题,如今报告的是弹药短缺的现实。
青年,老年,都自告奋勇,最后,是行动派的少年,不待允许,便冲出了街垒。

背景的音乐主题,又是说不出口的熟悉,今天才发现,原来是由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第一乐句变化而来。

短章:悲伤的黎明

(曙光初现)

安灼拉:
巴黎人无声无息,
他们充满恐惧,我们已被抛弃。
巴黎人听而不闻,
但我们不会将他们离弃。
生命不可浪掷。
请妇女与孩子的父亲离开,
离开此地。

弗以伊:
与我同饮,直到地老天荒
共我高唱,那些熟悉的曲调。

众:
在友谊的圣殿中,
将酒盏高举
让友谊的醇酒
永远流淌
走向死亡,我与你同行。

英文歌词:Dawn of Anguish

这个短小的音乐片断就出现在Valjean唱过Bring him home之后,不到两分钟。第二幕里这样的过渡段落很多,虽然不足以成为一首完整的单曲,但无比动人。它由两个音乐主题组成,都在前面出现过,第二幕里这样的主题交织与重现也很多很多。

Enjolras的那段,最早在Eponine死后的Night of Anguish中出现,当时是哀悼Eponine,这里是宣布他们自己的孤立无援。旋律完全在一个音高上展开,没有任何起伏,平静的悲哀却有不平静的效果。这是Enjolras少有的悲伤的调子,他并不永远是一个慷慨激昂的领袖。而正是他的忧郁,他那不可浪掷生命的宣言,才真正让他成为值得追随,值得尊敬的领袖。

第二段则是Drink with me 的再现,死亡阴影下的友谊地久天长——If I die, I die with you!总觉得最后这句话,Grantaire一定是对Enjolras说的,而后者,一定以微笑回应。

友谊·迷惘·爱情:与我同饮

短章:安灼拉的命令

安灼拉:
古费拉克,你来站岗
天亮之前不会有进攻
大家保持清醒
做好战斗准备
那最后的战斗
而今夜,无人入睡。

英文歌词:Drink with me

又是一个歌曲间的过渡段落,这次根本就没有名字。
安灼拉的命令。同样地,并不慷慨激昂,冷静,带点期待,但调子仍然是低沉的。
后面就是动人的Drink with me。

与小说中不同,小说里安灼拉劝说大家睡一会,只是,没有人听从。
而在此,安灼拉对目睹了爱潘妮的死亡的马吕斯特别地关爱,Drink with me响起之前,他劝马吕斯休息一下
Enjolras:
Marius, rest.
我再次感觉到安灼拉双手在马吕斯肩头的重量。

友谊•迷惘•爱情

(夜晚,守卫街垒的战士们稍作休整,饮酒歌唱。)
安灼拉:
马吕斯,休息一下。

弗以伊:
与我同饮,当那时光流淌
共我高歌,那些熟悉的曲调。
勃鲁维尔:
敬我们记忆中可爱的女子,
若李:
敬我们床笫边慧黠的女子。
众:
这杯敬她们,这杯敬你!

格朗泰尔:
与我共醉,直到地老天荒
你是否可能惧怕死亡?
如果你倒下
世界是否会把你记起?
你的死亡
是否会一文不值?
你的生命,是否只是又一个谎言?

众:
与我同饮,当那时光流淌
干杯,为已经逝去的生活
女:
在友谊的圣殿中,永勿轻言死亡
男:
让友谊的醇酒,永远流淌。
众:
这杯敬你,这杯给我。

马吕斯:
我是否会将生死挂怀?
若她已经远渡重洋。
离开珂赛特的生活
根本不值一过
如果马吕斯倒下
珂赛特,你是否会哭泣?
珂赛特,你是否会哭泣,
为我?

英文歌词:Drink with me

在战斗的间隙,这些年轻人做什么呢?
在小说里,他们念诗,念温柔的情诗:

你还记得我们的甜蜜生活吗?
当时我俩都年少,
我们一心向往的,
只是穿着入时,你我长相好。

…………

在音乐剧里,他们唱歌,同样温柔的饮酒歌。
他们各怀心事。

浪漫的勃鲁维尔,单纯的若李,想到的是女孩子们,
Prouvaire:
Here’s to pretty girls who went to our heads.
Joly:
Here’s to witty girls who went to our beds.
Pretty,witty,多可爱的两个词。慧黠,多可爱的一个中文词,放在这里最好不过了。多谢DVD的译者,让我“窃”到了一个好词。
青春,青春,正像小说里那首温柔的情诗,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在小说里永远哇啦哇啦的格朗泰尔,在这里竟然有点忧郁起来。
Will the world remember you
When you fall?
Could it be your death
Means nothing at all?
Is your life just one more lie?
看过一张这一幕的剧照,格朗泰尔举着酒瓶,质问安灼拉。我只看到安灼拉的背影,安灼拉沉默以对。
我已经说过,我不觉得安灼拉无言以对。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都问过自己千百遍。只是在这种场合,他永远都是保持沉默的,像在嘈杂的缪尚咖啡馆里面对马吕斯的长篇大论一样。

马吕斯,依然想着他的珂赛特:
Do I care if I should die
Now she goes across the sea?
Life without Cosette
Means nothing at all.
音乐剧里的马吕斯,是主动投身战斗的,那封诀别的情书,交织着革命与爱情。不像小说里,一心到街垒去死。似乎音乐剧里更可爱,而小说里更真实。我不知道我更喜欢哪一个。

面对战斗,面对死亡,大家共同的歌声是:
At the shrine of friendship, never say die
Let the wine of friendship never run dry
译到这两句,我竟无端地想起一句毫不相关的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但是,怎么能说毫不相关?“死生契阔”这四个字,难道只能用在爱人身上?

有人觉得这首歌表现了对生命的热爱和对战争的反思,在我看来,前者或许是真的,但后者却未然,虽然格朗泰尔代表他们发出质疑,但他们在最后都坚定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的疑问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更为尊敬他们: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诗很简单,在旁观者看来,似乎轻描淡写。但在街垒里的这些青年,抛掷自己的青春与生命,只是为了一个关于未来的信念,我自问,设身处地,我是否可以这么从容?看到他们怀恋自己的青春,哀悼自己的爱情,述说自己的迷惑,才觉得这首诗实在是非常沉重。

自由,这个神圣的信念,不知使多少人以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交换,想到这些,我便觉得它凝聚了无数的沉重与哀伤。

在Jenelin的“Siren’s Song”里,她以塞壬的歌声来比喻自由对安灼拉的召唤,我爱极这个比喻,也爱极这篇文字,忍不住翻译几个片断。

I know now what listening to her song means. It is a song of a dream, but it will not be realized by us. She has lured as to an end, not a watery grave as the sirens of old, but a bloody battle. We will fight, for what she sings of is beautiful and good. Those who have heard her song cannot turn from the battle.
现在我明白了,倾听她的歌声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关于梦想的歌,但这个梦想不会由我们实现。她诱惑我们走向终结,不是古老的塞壬那水底的坟墓,而是血腥的战斗。我们一定会投身战斗的,因为她所歌唱的是美与善。听过她的歌唱的人们不可能在战斗面前转身离去。

I know she leads me to my death, but that matters not. I have done what I could to realize the dream she sings of; now it is someone else’s turn. There will always be someone else listening to her song.
我知道她引领着我走向死亡,但这无关紧要。我已经为实现她歌里的梦想竭尽所能,现在轮到别人了。永远都会有其他人倾听她的歌唱。

I will go when you call me. Sing your song, Liberty, and I will follow.
你召唤我的时候,我会坚定前行。歌唱吧,自由,然后,我会追随。

Liberty still sings her siren-song to those who dare to listen.
自由依然向那些敢于谛听的人们唱着她的塞壬之歌。

——Siren’s Song by Jenelin

爱的惊鸿一瞥(伦敦版I saw him once)

I saw him once

Cosette:

I saw him once. Then he was gone.
We were like dreamers at night.
Who meet as in trance and part again!
Two phantoms in the shadows of the moon.
Can people really fall in love so soon?

He walked alone. He seemed alone like me.
Could he have known? That moment was my destiny?
I had to run away. And it was like a dream.

I saw him once. The dream was true.
I saw him once. And once will do!

我见过他,一次。然后杳无形迹。
如同夜晚的梦中人,
偶然地聚而又散,
如同月光下的一双幻影。
真的吗?我们这么轻易坠入爱河?

他茕茕独行。像我一般独自一人。
他可会知晓,一刻之间我命运已定?
我只有逃开,一切恍如梦幻。

我见过他,一次。真实而非梦境。
我见过他,一次。一次就已足够。

这一段是伦敦首演的“独家段落”。与In My Life、A Heart Full of Love组成Love Montage——爱的蒙太奇。私意以为,无论是音乐还是歌词,这都是关于Cosette的最美丽的段落,当得起小说里对珂赛特的所有赞美。

小提琴而不是长笛,Cosette已经不是战栗的百灵鸟。Cosette的青春醒来了,就像十四岁的Juliette。人海茫茫之间,那偶然的一瞥,并不仅仅是让她们发现命中的爱人,而是让她们发现她们自己的青春美丽,然后,迷失在爱情里。

一见钟情的人儿是多么相似:对方一样地像幻影一般消失,自己一样地觉得一切似梦疑真,那偶然的一瞥,都一样地刻骨铭心,有如命定。

但相比起来,Marius更像是爱情的俘虏,红与黑变幻之间,是希望与绝望在交错。但Cosette柔婉的诉说之下,是欣悦和期盼,她相信那惊鸿一瞥是真实的,她相信那仅有的一次见面会有将来。在爱情面前,女性似乎更加勇敢而坚决——就像在小说中,在那个春天的花园里,珂赛特站起来,走过马吕斯身边,马吕斯手足无措。

可惜在后来的版本里,它无缘无故地就消失了,——I heard it once. Then it was gone.

但Once will do,所以,我要把它留下来。

在此基石上-筑起街垒

短章一:在此基石上

(安灼拉向起义者们演讲。)

安灼拉:
在此基石上,
我们筑起堡垒。
我们宣布占领
这城市的心脏。
人人坚守岗位
不必惊惶。
且慢!我需要知道
敌手的真实力量。

沙威(乔装成起义者):
我去探明真相
我清楚他们的伎俩
我曾在
军队中
度过我
青年时光。

勃鲁维尔:
人民即将起来

格朗泰尔:
起来战斗
狗儿会吠
虱子会咬。

赖格尔:
他们将,各行其道!

英语歌词:Upon These Stones – Building the Barricade

这是第二幕的开场,这一段实际包括了三个相对独立的短章——我会把它们分开来写。第二幕里,街垒的战斗场面很少有长的的唱段集中表现,而是以各个主题的片断交织而成。

第一段的开头,乐队奏出至少三个不同的主题:

一个新的主题,代表街垒的筑起;

接下来,是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主题在这里再现,竟然是那么的活泼,明朗,还有点俏皮。仿佛不是准备革命,而是去野外跳舞。恍惚间,我瞥见的是那群快快乐乐的家伙。这让我想起了小说里那群聚集在安灼拉身边的学生们,他们虽然有一个严肃的领袖,却几乎全都是些有趣的家伙。在平常的日子,他们除了在咖啡馆里谈谈政治,其实都不过是最平常的学生,贪玩捣蛋,打打闹闹,笑笑骂骂,却怀着同样的理想主义,在一八三二年六月牺牲在巴黎街头,然后消失在大多数人的记忆里。感谢我们的作者,把这一切浓缩在“人民之声”这风格独特的主题再现中,像一线光芒,照亮他们微笑的脸庞。

接下来,是ABC Cafe开头的音乐主题,学生们又像在ABC Cafe中一样,热热闹闹地讨论。

而当Enjolras开口,一切便严肃起来。他宣称:

Here upon these stones
We will build our barricade
(在此基石上,
我们筑起堡垒。)

看到这句歌词,我就很喜欢,不明所以地喜欢。看了yajun的文章,才知道,这句话与耶稣的一句话很相似:upon this rock I will build my church。(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不管无心还是有意,革命的暴力与宗教的宽恕在小说里的暗暗对比,让音乐剧作者悄悄合而为一。

Grantaire的词也写得好:
Dogs will bark
Fleas will bite.
(狗儿会吠
虱子会咬。)

正是人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反抗着。

短章二:马吕斯与爱潘妮

(马吕斯看见爱潘妮,她打扮成一个男孩子)

马吕斯:
嗨,那孩子,我看见了谁?
天,爱潘妮,你在干什么?
爱潘妮:
我知道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
只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马吕斯:
走吧,趁混乱还没开始,
走,爱潘妮,别要受伤。
爱潘妮:
看我弄得你惊恐不安,
说明你对我可有点喜欢。
马吕斯:
有件事你能帮上忙
你是上天给我的希望!
送这封信给珂赛特
上天保佑,她还没有离开。
爱潘妮:
你一无所知!
你漠不关心!

英语歌词:Upon These Stones – Building the Barricade

紧接着上面一段,Mairus在人群中看见了Eponine。
这个短短的段落中,Eponine的情绪便一波三折。她小小的心灵,真是很容易得到满足呢。但是这小小的满足,却是如此的短暂。
一时间,我对Marius的急切和漠视咬牙切齿,却又清楚,责怪他其实并不公平。Marius心里也很爱惜Eponine,只是他的爱惜,不是她所要的那一种,而她也不是他所爱慕的那一位。爱情总是让人盲目。Eponine的伤痛让人怜惜,也让人无奈。

短章三:马吕斯的诀别信

(她走到卜吕梅街,见到冉阿让。)

爱潘妮:
先生我手里有封信
收信人是你的女儿,珂赛特。
寄信人是一个男孩子
他来自麻厂街的街垒。
冉阿让:
把信给我吧,孩子。
爱潘妮:
他说要交给珂赛特。
冉阿让:
我保证我女儿会知道
信里的所有内容
(他给了她一个硬币)
告诉他,她明天就会看到这封信
谢谢,为了你的苦楚。
小心点,别让人看见,
今晚街上处处是危险。
(他拆开信……读起来)
“亲爱的珂赛特,你走进我的灵魂
却马上就要离开。
你能想象这只有短短一天吗?
我们相遇,同时新世界就要诞生。
如果我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死去
这就是我们的诀别……
可是,我是如此深爱着你
慷慨赴死变得如此的困难
我祈求上帝让我平安回家
可以和你在一起
为你的马吕斯祈祷吧。他也为你祈祷。”

(冉阿让下,留下爱潘妮独自一人。)

英语歌词:Upon These Stones – Building the Barricade

Jean Valjean是不是看出了Eponine心事重重?“here’s for your pains”,说的是一般的感谢,还是别有涵义?
Marius的诀别信,比小说里的那封要动人。也许是因为革命与爱情的冲突,比纯粹出于绝望的诀别要来得让人感动。
Marius在这里写道:I pray that god will bring me home,后面的Bring Him Home原来在这里是有伏笔的。(笑。)

Marius对Cosette的这段爱情表白,由Jean Valjean读出,Cosette一无所知,而紧接着的,是Eponine的爱情独白——On My Own,Marius同样一无所知。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段的背景音乐,在歌词与内容已经耳熟能详之后,发现背景音乐也用得很好。Eponine与Valjean对话时的寂寞, Marius信中的温柔,都以音乐的方式表达出来。以前很迷恋重唱、合唱,是因为很喜欢寻找那种音乐旋律平行、交错之间的层次感,而现在越来越发现,其实好的伴奏,在音乐与人声之间,也存在一种对话关系。